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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幕 恍然消逝的时间#3

第四幕 恍然消逝的时间#3

“绫叶姐姐。”

“怎么啦?”

“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?”

“这么善良的里杉……怎么会呢?”

女孩低下头去: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什么可是的。现在,你想好了么?”

“可是,我……”抬起头来,浅见里杉露出了那种略带迷惘的,警惕的神情。不擅长掩饰的女孩,直视着香山绫叶,正在确凿无疑地传达着这样的意思:我没有办法相信姐姐你……

——可以完全相信的,只剩下了一个人而已。

在某个时刻,仅仅只是一觉醒来,再度睁开眼睛,便发觉自己“穿越”到了另外一个时间里面,即使她再三确认过了这个“事实”,依然无法消除那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。草野彩织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,住进了医院;本来和香山绫叶同住了一段时日的悠羽千歌,似乎是因为家中出了什么变故,和妹妹梨本咲纱一同返回了家族——才回过神来,就发觉这些人一下子便从身边“消失”不见了。

静默了一阵子,香山绫叶勉强笑道:“也是呢,既然你要自己解决的话,就放手去做吧。”

“嗯。”得到了这样的回答,女孩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。

在这样的前提下面,除了和自己有一样的体验的安逸寺流萤,她也无法对身边其他的,仿佛变得陌生的人们投以信任——哪怕是已经如同亲人一般的香山绫叶。

吃完晚餐,等待了一会儿,不多时,安逸寺流萤便如约而至。

温柔地招呼了几句,香山绫叶让出了两人独处的空间。

来到浅见里杉的房间,关上了门,安逸寺流萤便说出了她十分关心的事情:“我查到了草野学姐所在的医院……是在东京。”

怔了一怔,一心想着去看望的浅见里杉困惑地说道:“……这么远。”

安逸寺流萤小心地留意着女孩的神色,迟疑着道:“嗯,学姐的家就在本地,按理说就算是普通的伤病住院什么的……也不会在东京。”

暗自咀嚼着这其中不详的含义,浅见里杉低声说道:“没关系……明天就是星期五了,再多忍一天,我们就过去看望吧……”

“嗯。”安逸寺流萤点了点头,“毕竟前往东京的话,也要先做些准备。”

——草野学姐身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?

在下午的时候,安逸寺流萤独自前往打听,得到的信息仅仅是草野彩织因为住院,已经请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假。至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,大多数人却都表示并不知情。

而包括樱庭明音在内的,似是知道些什么的学生们,却都对此讳忌如深,缄口不言。

“还有一个人,去试试问他吧。”浅见里杉若有所思,“我早就应该想到的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佐仓枫,记得是学生会的副会长。”

安逸寺流萤好奇地问道:“听说……就是和草野学姐在交往的男生?”

莫名地有些心痛起来,浅见里杉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
安逸寺流萤试探着问道:“你似乎……对这件事很介意?”

并没有对这个问题给出回应,浅见里杉走到阳台前面,推开玻璃门走到了外面。看着外面完全暗下来的世界,望着不远处学生宿舍区整齐地排列着的灯火,女孩用呓语般的语气说道:“……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。”

安逸寺流萤跟在她身后,轻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“这是一部动画。”

“你看过?”

“没有,只是忽然想起来,故事里的女主角,有一个可以控制降雨的能力呢。”

“控制降雨……那也是发动‘奇迹’的一种吧,和你一样对么?”

浅见里杉轻轻摇了摇头:“我做不到那种程度……”

“做不到吗?”

“嗯,其实我的‘奇迹’……”浅见里杉静静说道,“说到底……也不过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罢了……”

“……是么?”

“嗯,千真万确。”顿了一顿,她的脸上露出了似是困惑、似是感伤的神情:“所谓‘奇迹’之名,却只是一种凭借制造空想的梦魇,夺取他人的心智的迷惑手段而已……”

“说不定就连你也是……”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
话音才落,却听到对方那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声,从背后传了过来。这种具有否定的轻笑声,羞辱的性质更甚于言语。自尊心受挫的女孩转过了身去,略微恼火地瞪着安逸寺流萤。只见对方轻笑着摇头说道:“夺取他人心智?要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话,也就不会被那些事情所困扰了。”

浅见里杉的语气变得冷淡了起来:“你想试一试么?”

安逸寺流萤毫不退让地说道:“这也算是我的荣幸吧?”

剑拔弩张的气氛只维持了一瞬,转眼消弭于无,纤弱的女孩背身过去,身体倚上了栏杆,双手支着头,略带幽怨和气馁地说道:“被那些事情所困扰……大概就是获得‘奇迹’的代价吧?”

“其实,不过就是祈雨嘛,说不定你也是可以的。”说着这样的话,安逸寺流萤走到了女孩的身边,抬起头来,望向了天幕上浅浅的银河。

“嗯?”

“就算是现在,在乡下不是依然还有祈雨的传统么?到了特定的时候,一群人举行盛大的祭祀,集体祈求上天降下雨露。”说到这里,安逸寺流萤忽然笑了起来,打趣地说道,“这么一说的话,真的是很想见识一下里杉你穿上巫女服跳舞祈雨的场景呢!”

“喂!”

“为什么唯独雨水会轻易响应人类的祈祷,我倒是想起了一本书——《水知道答案》,里杉,你看过么?”说完这句,却许久没有得到回应,安逸寺流萤转过头望向对方,发现浅见里杉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了起来。

“怎么了?”安逸寺流萤小声地问道。

“你带了手机,对吗?”

“你要用吗?”

“帮我联系找一个人。”女孩用有些迫切的语气说道。

“是谁?”

“齐藤……”女孩闭上眼睛回忆,仔细地回忆了起来。那久远的记忆,以及当初发生的那一切,渐渐地在脑海里面重现。半晌,她终于叫出了那个人的全名:“齐藤佑二。”

安逸寺流萤茫然地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他是谁?可以说得再仔细一些吗?”

“在千叶市有一家叫金菘远洋贸易商行的,你记得吧?”

“嗯,齐藤佑二,似乎就是商行的会长,是么?”

浅见里杉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你能找到他的通讯号码的,对吧?”

即使是非常好奇为什么要找这个人,回到房间,安逸寺流萤还是按照她的话,先给自己的家里拨通了一个号码,很快就得到了齐藤佑二的联系方式。接着,她以询问的语气问道:“这个号码你来打吗?”

“嗯。”

接下来,安逸寺流萤在一旁见证女孩快速地拨通了齐藤佑二的号码,用有些严肃的语气和对方进行对话的全过程:“……我是浅见里杉……你要确认一下吗?……嗯,我不在意……不用了,我只是问一件事情……当初绑架我的人里面,是不是有个叫‘横滨’的?……现在能联系到他对吧……请尽快……嗯,就让他拨这个号码……不用了,就这样。”

“这个齐藤佑二……”安逸寺流萤愣愣地看着浅见里杉,回忆着听筒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,“好像对你很恭敬的样子?”

“嗯。”看着安逸寺流萤满脸的疑惑,浅见里杉就简略地讲了一下在她十岁的时候,曾经遭到绑架并以此来要挟浅见家在协议中让步的事情。

“就算是‘绑架’,还不得是乖乖地请回去奉为上宾?”安逸寺流萤嗤笑道,“这些日本的老古董的思维真是奇怪……”

顿了顿,安逸寺流萤接着问道:“那这个‘横滨’又是谁?”

“我想找他确认一件事情。”

“什么事情?现在不能告诉我?”

“……大概,就算是确认好了,也不会告诉你。”

愣了一愣,安逸寺流萤恼火道:“喂,我生气了!”

扭过投去,却见身旁的女孩将双腿搭上了床沿,抱住大腿蜷缩了起来,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:“……我害怕,害怕就连现在这个世界……对我来说,也是虚幻的……”那对漂亮的眸子,正直直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,显得空洞而无助。

安逸寺流萤看到她的这副样子,心底蓦地一痛,不安和怜悯的心思涌了上来,她勉强用微笑的语气说道:“你不是说过了么,这个世界是真实无疑的……还有我呢,大概是因为你的缘故,和你一起被卷入了莫名其妙的事情——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,还有我陪着你啊!”

“都因为我的缘故才……非常抱歉。”

“真是的,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抱歉……”望着眼前的女孩,她在对方的身边坐下,伸出抚摸起了女孩那柔顺而光洁的秀发,安逸寺流萤第一次吐露衷肠道,“说实话,我可是……不知道为什么,有些开心呢……”

依旧低着头,浅见里杉弱弱地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“和里杉一起经历了这么奇妙的事情……也可以算是吧?”

说话间,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。即使是想尽快确认那个事实的心情非常迫切,浅见里杉却因为某种莫名的恐惧而迟疑了起来,直到安逸寺流萤动作温柔地把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,她才咬着嘴唇接通了电话。

她自始至终,只说了一句话:

“告诉我那一次,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,请说得完整一些。”

然后,女孩便一直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讲述。

末了,终于确定了某个重要的事实之后,结束了通话,女孩的神情一时复杂无比。

“要确认的事情,可以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真的不能告诉我么?”

“……不能说。”

“那么,你要补偿我!”

“嗯。”

“今晚让我和你一起睡吧。”

“嗯。”应了一声之后,才发现不对劲的浅见里杉,抬起头来,愣愣地看着对方。

却见神情不悦的女孩,凑了上来,在她耳边没好气地说道:“明明魔法少女里杉酱都害怕起来了……所以说,笨蛋,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害怕啊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关系的,更换的衣物我都带来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什么可是的!”

于是乎,方才还在迷惘着的浅见里杉,一下子受到了这种极其富有冲击力的事情的干扰,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起来了。她艰难地抬头直视眼前娇蛮却又可爱的女孩,自己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娇艳欲滴的诱人的红晕来。渐渐地,眼眸当中雾气直冒,双唇微动,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“莫非还有什么问题么?”

良久,她才发出蚊子般的声音:“只要你不觉得有问题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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